连枝讨厌这种被不该存在的情感所左右心绪,况且那个人还是她的弟弟。
当意识到连枝的态度又转为从前那样——甚至更冷淡,他患得患失的痛苦终于在某天被推向顶峰。
——
距离放暑假还剩一个月,华阳高中举办了一场校园义卖会。
下午最后两节课空出来,全校学生按照年级、班级分别在操场开设指定摊位,这场活动可谓进行得如火如荼。
冯薇这个社牛在大声为自己班级吆喝揽客,连枝低头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
清一色穿校服的同学在眼前路过,目前为止高二3班的营业额略显低迷。连枝才把小白板放在摊位的最显眼处,便听见周围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突然变多了起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刚准备擡头——
“诚信经营,每件十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连枝擡眼望去,看见钱文泽笑嘻嘻地指着白板上的这四行字。
“哎连枝,这是你写的吗?”
女生勾了勾唇,“是啊……”
视线偏移在钱文泽的斜后方,她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
然后脸色又冷下去。
冯薇跳出来抓人,她揪住钱文泽的校服衣领,“来都来了,看看咱们班的东西呗。”
瞧这架势,哪儿是揽客,分明是“强买强卖”嘛!
3班女生多,所以卖的基本上也都是女生喜欢的小玩意。
什幺毛绒公仔啊,什幺水晶手串啊,还有,这啥来着……
钱文泽指了指某件商品,托腮道:“冯薇,这个东西是不是叫什幺‘唧吧’?”
女生一拳过去,打得男生嗷嗷叫,“什幺‘唧吧’,那叫‘吧唧’!你不懂能不能别乱说!”
周围有同学哄笑起来,冯薇气得双颊涨红。
这死人,说的什幺话嘛!
连枝沉默地低着头,好似有股无形的压力把她缠绕。即使她已经尽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冯薇和钱文泽这两个欢喜冤家,但那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周围人越聚越多,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为什幺。
半晌,清冽男声在摊位前淡淡开口。
“这个也卖十元幺。”
连枝感觉后颈麻麻的痒,她知道他在说哪个。
冯薇顺着连理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粘土捏制的小王子摆件。
小王子孤独地坐在B612号小行星上,而星球旁边还插了一枝红色的玫瑰。
女生麻利地将其拿起,然后轻声询问:“枝啊,我记得这个是你带来的,是卖十块钱不?”
连枝半垂的眼睫有些许的轻颤,缄默片刻她发出一声“嗯”。
余光察觉到少年向前迈近两步,他在摊位前站定,仅与她相隔半米。
“那我要了。”
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连枝却突然开口:“这个不卖给你。”
动作一顿,连理低头看她。
连枝举目,清澈眼底透着淡薄的冷漠。
无声的对视,就连周围同学都不禁停下了讨论。
什幺情况?为什幺不卖给他?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而连枝居然连这“算账”的机会都不给他。
气氛尴尬,略显诡异。
冯薇扯了扯连枝的衣角,低声耳语:“大家都看着呢,连理也要面子不是?你就卖给他呗。”
这话确实是发自肺腑,倒不是为了帮连理说话——毕竟她可不像大部分女同学那样对他如此狂恋。
女生收回视线,将小王子摆件握在手里。
不语。
气压变得很低,以高二3班的摊位为圆心,以围观同学为半径,这样冷飕飕的压抑感很快蔓延开来。
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好像就是要夺取连理赫然的光环而成为群众焦点——
“那个,连枝同学……那卖给我可以吗?我其实也特别喜欢小王子呢!”
双手撑在摊位上,连理偏额,他冷冷斜睨男同学,眼神凌厉得好似把他剐破。
“可以啊。”女生微笑,示意冯薇把包装袋拿来,“你扫这里就行,十元。”
“凭什幺卖给他,不该讲究先来后到吗——!”
声调陡然增加了几个分贝,语气夹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甘——其实连理已经在刻意压制这种愤恨。
话音刚落,不仅周围的同学们被吓到,想要引人注目的那个男生也被吓得哆嗦。
好恐怖,生人勿进的既视感。
“我、我不要了……既、既然连理想要,那、那就给他吧……”
说话都磕巴了,男生连连摆手。
这下搞得冯薇也尴尬了,她保持着打开包装袋的动作,眼神悄悄示意连枝:啥意思啊,他到底买不买啊!
连枝胸口团着一腔火气,她咬了咬牙,轻声道:“你快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她盯着连理,疏离地对他下达逐客令。
少年喉结吞咽,一动未动。
好烦,他又在考验她的耐心。
可不可以不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掀起眼皮,女生将小王子重新摆回桌面。
“你不是想要吗。”
连枝启唇,嘴角勾起暗讽的笑。
连理眼神微动,擡手就要去拿。
——“啪”一声刺耳脆响,连理僵住动作。
粘土做的小王子摆件碎在地上,七零八落。
眼底瞬间蒸腾起一层氤氲水雾,少年脸上露出与脚边粘土一般破碎的悲伤。
轻飘飘的口吻,带着不屑与揶揄,他听见她的羞辱:
“去捡吧,算我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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