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放着收纳盒的桌子边,拿起吴玲雁留下的那份名册资料,垂眸翻看着,指尖划过纸张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就在白祈以为她没听见,屏着气,内心愈发忐忑时。
她头也不擡,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字:
“会。”
白祈瞬间僵住,脸色煞白,手脚慌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对不起!刚才你实在太紧了,我想抽出来的,但是那感觉来得太快......”
温钰眼神从名册上移开,用一种略带疏离的目光扫过他:“哦?你这意思,难道是在怪我?”
“不是!绝对不是!”
他慌忙地把囚服放在桌上,摆着手急切地想要解释,眼神里是真切的紧张慌乱。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真的怀了,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出去了之后......”
“出去?”温钰像是听到了什幺有趣的词,打断了他。
她低下头,手指在名册上快速翻动了几页,停在了他的信息栏上,快速地扫过几行字,“非法入侵计算机系统,盗取信息数据,还有一项盗窃罪,数罪并罚判了5年。”
她复又擡眼,重新审视着他,带着一丝探究。
“白祈,你是黑客?”
白祈沉默了一瞬,硬着头皮点头:“是。”
温钰合上名册,发出一声轻响,语气听不出喜怒:“五年。那等你放出来,孩子确实可以开口叫爸爸了。”
可白祈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两步,语气颇为郑重:“你放心,这五年我不会让你做单亲妈妈。我会让我的家人帮你,会有人可以代行父亲职责的。”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找出一个最不伤害她,又能履行承诺的方案。
眼神清澈,倒映出的是她的脸。
温钰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原本板着的脸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的。”
她眼尾弯起,带着一丝狡黠,“我有长效避孕措施,不会怀孕的,你放心好了。”
白祈愣在原地,脸上迅速换了好几个表情。从极度的紧张自责到豁出去的决心,最后定格在一种被戏弄后的茫然和羞恼上。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幺。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带着点委屈。
温钰觉得他这反应有趣极了,比她预想中还要纯情。
白祈重新抱起了囚服,长指捏紧了折叠好的边缘,踌躇着开口:温队长,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这在温钰的意料之内,无非是要求调换位置好一些的牢房,或是减轻劳动。
“我有一支炭棒被收走了,可以还给我吗?”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异常的执着,见温钰挑眉,又急忙解释,“它伤不了人的,我只是想留个纪念。”
温钰深深地注视他片刻,在那双清澈温润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算计。
她点头,“好,你自己去拿出来。”
白祈从几个透明收纳盒里找到自己的随身物品,珍而重之地拿出那根炭棒,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温钰将名册合上,回头看了眼隔壁盥洗室,里面依旧躁动不安,“走吧,拿完东西,带你去你住的监室。”
她比校着生活用品清单,又从柜里拿出了几双棉袜,一个软底防滑的布面鞋,还有几件床上用品,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像是牙刷、牙膏、肥皂和毛巾之类的。
白祈低头看着怀里的牙刷,是塑料蓝色的,和外面的不一样,把柄是偏大的椭圆形。
他想,应该是为了防止犯人自残或是伤人的吧。
不过这些和他挂不上钩。
温钰率先走出检查室,白祈抱着怀里满满的东西跟在她身后,这些可都要跟他度过接下来的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监狱长长的走廊里,走廊两侧是坚硬的灰色水泥墙,质地粗粝。头顶上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防爆灯,脚下是统一标准的环氧树脂地坪,整个地面是一个完整的平面,没有缝隙藏任何东西。
他们穿过一道又一道需要刷卡或控制室远程开启的厚重铁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巨人苏醒后缓慢伸展四肢发出的骨骼声。
白祈安静地跟在温钰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落在她垂在她纤细腰间的麻花辫上,她的腰很细,包裹在制服下面显得不盈一握,和她的臀部有一个巨大的落差。
她的腰还很有韧性,这个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
乌黑的发辫随着她的前行一下一下晃动着,还有些潮湿,深色的发尾偶尔汇聚起一颗小水珠,颤巍巍地蓄了一会儿,最终滴落在灰色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他的每一步,都踩住那些个圆点,仿佛这样就能与她保持某种隐秘的连接。
最终,温钰在一扇编号为“西区-B209”的灰色钢板门前停下,门上有一个观察窗,她取出卡开门。
这张卡具有整座监狱的最高权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