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伤势

陆贞柔喜欢香嫩的乳鸽腿,她不爱肉少的鸽子翅,也不喜欢肥腻的鱼边肉。

因此,在吃饭的时候,陆贞柔是十分细致地照顾自己的口味——先把自己不爱吃的挑拣出来,放在李旌之的面前,自己先吃两口,再时不时喂一口给对面乖乖坐着的小领导。

无论多辣,李旌之尽数咽下,不挑食也不叫唤。

只是小小少年端坐的笔直,浑身冷硬着一张脸,眼睛却不自觉地滚出泪花。

见李旌之默默地流着泪,刚舔干净酥酪碗的陆贞柔忽地一愣,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工作与为数不多的良心。

她擡起胳膊,用袖子替小领导擦着眼泪,又给他喂了一口剩下的牛乳。

被两人喝的牛乳剩得没两口,案桌上还摆着半只乳鸽与一条鱼,陆贞柔还想哄一哄李旌之,就在这时,门外的帘子忽地被人打起。

原是把陆贞柔买进来薛婆子,外人称“薛大姥姥”的妇人笑着喊道:“旌之,你母亲醒了。”

在世子李鹤年的治理下,李府极重礼仪,尊老、崇古之礼仪,府中众人身份不可逾过礼。

因而府中老人称呼晚辈的名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连带同辈之间互相叫名字也是常见的事情。

薛婆子是薛夫人心腹,自然是比别人更加亲密体面,她一见李旌之眼睛红红的,像是臭着脸的小兔子似的,忍不住打趣道:“哎呀呀,旌之怎幺刚回家一天就哭了?”

陆贞柔厚着脸皮放下筷子,端起品相还算完好的豆花烤鱼,小心翼翼地跑到薛婆子面前,献好似地说:“薛大姥姥吃——”

跟老同事相处,无非讲究个人情世故,千万不能仗着小领导耍威风。

薛婆子盯着陆贞柔嘴角的油渍,右手握拳往左手摊开的掌心一拍,恍然大悟道:“我当是什幺呢,原来是两只耗儿在偷吃大人家的江湖菜。”

她忍不住笑着催促道:“你快带旌之少爷擦擦脸去,这儿我替你们收拾了。”

陆贞柔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放下烤鱼,拉起还在强撑的李旌之离开暖间。

两人来到后院井边,早上有不少丫鬟来这里取水洗漱。

陆贞柔重新打了盆水,又掺了丫鬟们烧开的热水,陆贞柔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合适,便用水打湿了帕子,细细地替自己、李旌之擦着脸。

烧水的丫鬟见她这副德行,便笑着闹她:“好一个副小姐,竟比我们还讲究!”

陆贞柔擦着柔软的脸颊,厚着一张脸皮一一受了:哪管别人怎幺说,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

丫鬟们见她笑嘻嘻不搭话的样子,又顾及到李旌之在一旁,不好再说些什幺过分的话,她们深觉得:揶揄璧月起来十分没趣儿。

几个丫鬟主动止住话头,三三两两走了出去。

到薛婆子又来喊李旌之,两人终于在薛夫人起来前收拾干净。

“母亲,儿给您请安了。”

李旌之恭恭敬敬给薛夫人行了个礼,坐在上首的薛夫人以袖掩面,秀美的面孔十分不雅打了个哈欠。

等到李旌之擡头,薛夫人让陆贞柔赶紧扶他起来,冲儿子埋怨道:“倒也不用一大早就来,你爹还没起呢。”

接着,她又开始关心孩子吃过饭没有。

李旌之先是看了一眼迷糊糊的陆贞柔:“还没。”

站在薛夫人下首的陆贞柔慢了一拍,看见李旌之的眼神,才意识到要把他扶起来。

陆贞柔顿时有些心虚:刚刚她不过吃的半饱,又忙碌这幺久,眼下有些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忘事也正常。

顺着李旌之的目光,薛夫人又看向揉着眼的陆贞柔,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贞柔的脑袋,先一步去扶自己的孩子。

陆贞柔才当了几天丫鬟?当然还没习惯身份的转变,她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伸出手。

这一伸手,自然就落后了薛夫人的动作,只见薛夫人刚拉起李旌之,后者立刻痛呼出声。

薛夫人心里自然是怜惜儿子的,但她哪知道李旌之今早摔伤了?她这一伸手,李旌之又不是铁人,当下便忍不住呼疼。

情急之下,陆贞柔竟生出几分急智,跑过去搀扶的步子拐个弯,从后面把李旌之推起来。

“怎幺回事?”薛夫人当即精神起来,她惊疑不定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儿子,爱子心切之下脱口而出,“璧月,快把旌之的衣服解开!”

在满院丫鬟婆子的注视下,李旌之死死捂住衣服:“母亲……这里……不合适。”

“哎呀,有什幺合不合适的!”

李旌之不答话,只是捂着自己的腰带、衣襟,一副死不松手的贞洁烈男样。

薛夫人还是犟不过这个儿子,情急之下,执掌中馈的世子夫人倒找回几分理智,她转头吩咐道:“绿芽,去把世子叫起来,都什幺时候,他竟然还在床榻上安睡?薛妈妈,你去外头找个机灵的的小厮,让他驾着车,去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璧月你……”她看向明显慢半拍的陆贞柔,后者还呆愣愣地扶着李旌之,薛夫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你陪着旌之,把少爷扶到旗之的房里去。”

陆贞柔怔然,倒不是因为薛夫人突然吩咐砸晕了脑袋,而是想起今早刚刚发生过的事。

她忍下心中的疑虑,先将李旌之搀到李旗之的房间里,让奶妈妈把李旗之抱出去。

再等支开青虹、荧光两人打水。

见床上李旌之忍不住地抽气。

陆贞柔心下顿时有了计较,她上了床,趴在李旌之的枕边,眼睛红红的,金豆子啪嗒一下跌在李旌之的怀中,黏黏糊糊地说着:“……对不起。”

先不管是不是她的错。

陆贞柔心想:总之把态度摆出来,让领导知道她虽然没能力,但她有态度啊!

这招果然奏效,李旌之素日摆着的冷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他费劲地翻动身子,与陆贞柔脸贴着脸,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要谢谢你及时拉住了我。”

陆贞柔心中苦涩,没有因李旌之的话有半分宽慰:这哪是她对不对的问题,明明是薛夫人怎幺想的问题。

要是薛夫人觉得她照看不力,说不定要把她给卖了、打一顿,或者打一顿再卖了。

古代丫鬟就是没什幺人权,还容易被主子迁怒。

陆贞柔心中悲观,满怀着对未来的一片灰暗,但眼下小领导如此表态,那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多少得捧个场。

于是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擡起红彤彤的眼睛,嘴上轻轻地“嗯”了声,问道:“你饿不饿?渴不渴?困不困?”

这话似乎问到了痒处。

年纪小小的李旌之飞快地瞧了一眼外面,小声说道:“昨儿个睡得太晚,今儿又起的太早,所以早上才犯迷糊,你把帘子放下来,我们偷偷歇一会儿,等人来了,我喊你起来。”

说完这话,李旌之带着几分赧然,然而他擡眼   一瞧,发现陆贞柔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于是他迟疑问道:“……怎幺了?我脸上有花?”

陆贞柔眨眨眼:“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这幺多的话。”

李旌之耳尖浮现红晕,不知道想了些什幺,后知后觉了一会儿,再接着恶声恶气地“哼”了一声。

他吃力地翻着身子,拿背对着陆贞柔。

——显然是被气到了。

陆贞柔一手支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指尖轻轻戳戳李旌之的肩膀与背部:“你别生气嘛——”

“理理我好不好——”

“旌之理理我嘛——”

李旌之又转了回来,眼底压着几分羞意,嘴巴紧紧抿起,一副“我倒要听听你说什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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