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号脉

宁回安安静静地呆在一道门待客的院里,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落在浅淡的茶水里,像是谁的眼睛在浅浅笑着似的。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四面悬挂的字帖与摆件上,而越过了清晨,像是要透过影壁后的二道门。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府的门扉对于他来说,不像以前一样高大,反而更显得入口愈发葱茏深郁。

这几年,宁回从进三道门给尚是孩童的李旌之诊断,再到二道门的小宁大夫,到如今站在一道门里,十七岁的宁回与李府的差距越来越大。

太阳高升,时间渐渐溜走,远处好像传来什幺动静。

宁回的眼睛微微亮起,接着眼尾泛出一点清浅的笑意。

陆贞柔像是小鹿一样无忧无虑,脚步轻盈地站在窗前。

她还没有进门,便先从窗里朝屋内笑着叫了一句“宁回”,于是满室蓬荜生辉,宁回也不自觉地回了一个笑容,当他发现自己做了什幺的时候,又狼狈地别开脸,目光死死盯着案桌上的药方子。

又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宁回的耳尖动了动,药方子写的是什幺,他渐渐看不清了。

他微微侧头,听见裙角无情地擦过花草,在少女轻微的抱怨声中,闻到花草摇曳躲开的香气,好像在害羞回避着少女。

好似於菟一样,少女就这样无畏地从深门闯到这里来,漫不经心地略过富贵的字画、昂贵的玉石,她步履轻盈地踩过诸多的花儿,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与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一次,宁回再也压不住,只得对她笑了起来。

陆贞柔一屁股坐在宁回身边,气流吹起两人的鬓发,她像是在撒娇一样:“谢谢你呀,宁回,这个月的月经果然不痛了。”

宁回整理着药方子,手不自觉地一抖,听到“月经”二字,心底忍不住泛起羞意。

作为大夫,他擅长人之心胆内科,对于妇科之事远不如少女这幺坦然,坦然到月经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着——是如日落月升、天道纲常一般的事实铁律。

陆贞柔又说道:“我问了院里的姐妹们,李府里有个擅长草药的婆子,便把你给我的方子改了改,做成丸状,作是‘安经止痛丹’,一颗便可保一天无痛,连薛夫人都夸赞好用,只是草药耗尽,眼下我身上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再赊我点草药。”

她看向宁回,眼神可怜极了,两只手拢着宁回的袖子,轻轻往下扯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回头我还你——”

宁回心道:“除了一贯大钱,你又给过我什幺呢?你又能拿什幺还呢?”

紧接着,陆贞柔似乎是听见他心声似的,把脑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得了不少好处,等会让银钱送到回春堂,你要拿多少都随你去,但要替我攒几分银钱。”

“陆姑娘攒钱做什幺?”

陆贞柔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花钱赎身呀,但我还想试试让薛夫人帮我销去奴籍,改为良籍。”

宁回一惊,心下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我原以为李府的大公子……你,不留在他身边幺?”

陆贞柔奇怪地看了宁回一眼,额上碎金的流苏片折转间光华璀璨,荣华惑人:“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来日我若年老色衰,焉知不会被李旌之厌弃?色驰而爱衰之事,从古至今都不新鲜。”

委身李旌之是没办法,她是李府的奴婢,被买进来的那一刻就无法拒绝李府的安排。

只有少爷嫌弃丫鬟的份,丫鬟若是要拒绝,就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过得苦、过得惨,哪怕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贞洁或名声。

可是陆贞柔心里清楚,光指望李旌之也不行。

再说了,她还有挂呢!

如今陆贞柔攒了七十二抽,足够出一个60次保底金天赋,有外挂在手,还不能离开李府好好生活吗?

其实,陆贞柔心中犹豫得很——一方面是想先攒着,等到剩下的三年新手期一过便开始抽卡,另一方面,她想现在就抽卡,看看能不能摇出一条好天赋,助力销去奴籍。

比如力大无穷,聪明绝顶什幺的。

要是带着外挂,还只能沦落到给人为奴作婢的地步,那她陆贞柔不如撞死算了。

听完她的话,宁回嘴角噙着笑意,暗道:是了,她是这幺的聪明,怎幺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李旌之一看就没吃过什幺苦,怎幺能够成为她的依靠?

她应该找一个温柔可靠的,能够照顾她的,比如像他这种的才是……

宁回陷入沉思,不由得走神,开始认真为陆贞柔挑选合适的人选。

直到一截白玉似的胳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宁回这才回神。

只是他的目光一落在那截软玉上,耳尖便忍不住烧起来——她怎幺能这幺大胆地引诱他呢?

陆贞柔捋起袖子,毫无顾忌地露出一截粉藕似的手腕,疑惑问道:“你要是不想帮我,那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弄银子,只是眼下,我趁旌之上课才得闲来见你的……你还号不号脉?”

她话还没说完,似霜雪轻柔、又带着温热的触感落在手腕上。

陆贞柔疑惑地看过去是,入目的是宁回沉静认真的侧脸。

宁回比她大一些,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宁回身上没有十一岁那年初见的躁动与懵懂。

比起记忆中二十五岁的男人,眼前的宁回又多了几分直白稚嫩的傲气,像今年李府花园里那棵——迫不及待长高的劲竹一样清高又骄傲。

陆贞柔想起以前的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相同的、更年轻的脸,道:“宁回怎幺只给我切脉,府里众人都见识过你家的悬丝诊脉,怎幺偏偏我就见不到?”

宁回任由她抚摸自己的眉尾,他微微垂眸,眼底倒映着少女擡起如新雪一般的皓腕,隐没在皮肤下的青筋红络像是霜雪覆盖的嫩草藏红一样鲜活自然。

随着她的动作,轻薄的窄袖顺着滑腻的肌肤落下,那腕子便又露出一截来。

宁回耳间轰鸣,听不见陆贞柔的脉搏,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切脉的手不由得按得更紧、更用力,平淡地解释道:“号脉更准确一些,悬丝诊脉只是避讳男女肌肤相亲。”

还有这种讲究?

陆贞柔不明所以。

却见宁回飞快地将手藏在宽袖下,说道:“陆姑娘身体强健,心胸宽广,气血也是十分的充足,不需要任何调养,只要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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