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来了。
带来了大批婢女仆从。
假山有了,水池有了,花花草草一应风景,都有了。
姬闻战练武就很不方便。
不过你来了后,他也甚少动手动脚。
除开每晚药浴不断,姬闻战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你身上。
陪你看山看水,看花草树木。
日子也好不快乐。
但比起山水草木,你还是更喜欢看姬闻战打架。
苍鹰偶尔俯视天地万物,那是闲情惬意。
冲刺搏杀,才是猛禽的生活本色。
为了避免打坏你的景色,姬闻战和奴奴去了外院。
早知道主子要来,低等的奴仆都藏了起来。
婢女要去抱你,被姬闻战一个淡漠的眼神吓退了。
姬闻战亲自抱你到了外院演武场上。
四下看看,场上两处石鼓位置还算不错。
姬闻战单手抱你,另只手解落外袍,垫在石鼓之上,将你稳稳放上去。
“太近了,”奴奴说,“会吓着她。”
“那就收着点,”姬闻战爱怜吻在面颊一侧,“别吓着她。”
说收着点,等真打起来,姬闻战完全是不要命的发狂。
长枪很长,红缨似火。
姬闻战身形挺拔,一发力,额前汗便如水滴落。
“铛——”
刀枪相撞。
对,奴奴从不用枪,偶尔用刀,偶尔用剑。
跟姬闻战打的话,用刀会多一些。
你也发现姬闻战确实给你放太近了。
倒不是被吓到了。
是刀枪相撞的声音,太重太响。
你耳朵“嗡”一声,眼前就好像有星星在转。
直到有人不怕死,偷摸上来把你抱走,你才感觉好一些。
也不是什幺外人。
抱走你的,是大哥姬飞白那两个侍卫。
这些年,应该是一直在你附近潜藏。
每当你有什幺意外,他们总会及时出现。
不过这个及时,也很有限。
姬闻战总会跟他们前后脚到你身边。
就像现在。
侍卫刚抱起你,姬闻战的长枪就刺过来,贴着侍卫咽喉过。
还好奴奴追得紧。
还好侍卫也不是一个人。
姬闻战以一敌三,暂时抽不出手。
但一双碧眸死死盯着你方向。
眼神之狠戾,常人见了都要胆寒。
还好常人早就躲起来了。
剩下的,都不是什幺常人。
两个侍卫且战且退,把你带离武场,稍远点儿,也就停住了。
他们知道你还是爱看。
姬闻战见你并没有被人偷走,这才安了心,专注还击奴奴。
对,还击。
因为你,姬闻战先前几乎是被奴奴按着打。
不按着打不行,奴奴稍有松懈,姬闻战就像出笼的鹰隼,要扑杀那俩人。
为了让你远离武场,奴奴不得已下手重了些。
这时候,姬闻战身上已经三处见了血。
一处在腿上,两处在手上。
奴奴见姬闻战心思回转,也不如先前猛追猛打。
岂知他收力,换做姬闻战不依不饶了。
像是被伤口激发了血性,姬闻战招式越发狂妄。
奴奴的打法,并不擅长这样正面作战,他试图以巧劲破局。
毕竟之前他一直是这幺做的。
姬闻战的长处是力量。
在技巧方面,他天生有缺。
就连控制自己的力道,也做得很不好。
所以从前,凭借技巧,奴奴总能很好地击败姬闻战。
但这一次,奴奴发现,好像不行了。
他所有巧劲,都被姬闻战的蛮力击破。
甚至来不及用巧。
“嗡——”
一阵闷响。
“哇呀——”
姬闻战长枪排山倒海般压下来。
“啪嚓!”
奴奴手中的刀,断做两节。
他只能躲。
姬闻战也不追。
奴奴躲哪里,他就拆掉哪里。
长枪挥过,无往不利。
石鼓,旗杆,兵器架,围栏。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拆家。
最后一声巨响。
武场终于塌了。
烟尘四起,两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怕你呛到,两个侍卫一个拿衣袖掩你口鼻,一个抱你更远些,远远的,等着这场烟雾落下。
也等候这场比武的结果。
大抵是上苍怜爱你,不欲叫你久等。
忽然一阵大风来,把尘灰都刮去。
两个人就清晰露出来了。
奴奴在地,姬闻战长枪在上。
枪尖所指,是奴奴的脑袋。
奴奴从前教姬闻战:咽喉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想要一击必杀,指准这处。
姬闻战却不屑:什幺叫一击必杀?待我摧毁了他的头颅,奴奴就知晓了!
是的。
奴奴现在就知晓了。
他很欣慰,又很失落。
奴奴说:“八王子,奴奴没什幺可教你的了,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哼!”已不是少年的男子,不屑一笑,而后转过头去。
其时风正好,日也喧嚣,树叶也喧嚣。
长枪长发,随风飞扬。
好不意气风发。
你这才回过神来,眼角泪落下来:“是八哥哥赢了!”
姬闻战丢了长枪,大步走过来。
“八哥哥。”你在侍卫怀里朝他伸手。
姬闻战要抱你。
侍卫却没有伸手。
“八王子,”侍卫说,“世子殿下有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