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舟冷漠地看着沙发上狼狈不堪的我,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情事从未发生。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盒,倒出一颗粉色的药片,连同一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水,一起递到我的面前。
「吃了它。」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就像在下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看着我脸上的犹豫与屈辱,他微微眯起眼睛,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被迫张开嘴。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废话,祁太太的身份,不需要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来证明。」
他毫不客气地将药片塞进我的嘴里,然后把杯子凑上,冰凉的水混着苦涩的药物被我咽下喉咙。他确认我把药吞下去了,才松开手,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耐,仿佛刚才碰触的是什么脏污的东西。
「现在,把自己收拾干净。」
我的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孩子气的笑,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滑下泪水。这份荒谬的认知,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所有的防卫都崩溃了。祁衍舟原本转身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回过头,脸上是全然的错愕与不解,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笑出来。
「妳在笑什么?」
他皱起眉头,一步步地走回沙发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我的笑声没有停止,反而越发大声,笑到身体都在发抖。他显然被我的反应激怒了,粗暴地攥住我的手腕,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我问妳在笑什么!」
「嘘——」
我终于止住笑,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嘴唇上,眼里的泪水还没干。我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全然的澄澈,像一瞬间长大,又像一瞬间破碎。
「我笑我太傻了,竟然会相信你有温柔。」
「我还以为我在谈恋爱,原来都是假的⋯⋯全部都假的⋯⋯哈哈,你不累吗?我的未婚夫。」
「假的?妳说什么是假的?」
祁衍舟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骨头仿佛都要被他捏碎。我的笑容在脸上扩大,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我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疼痛,心里却异常平静。
「我还以为我在谈恋爱,原来都是假的,全部都假的。」
我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随后又发出空洞的笑声。我擡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侧脸,感受着他皮肤下滚动的情绪。
「哈哈,你不累吗?我的未婚夫。」
我的问题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他坚硬的外壳。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神变得危险而深沉。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像触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
「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在说,我们的游戏,该结束了。」
「对了,那些你给我的,是我用身体换来的价值,你不能收回。」
我擦掉脸上的泪痕,从沙发上缓缓站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像在谈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生意。我挺直了背脊,直视着他因愤怒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对了,那些你给我的,是我用身体换来的价值,你不能收回。」
我的话音刚落,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祁衍舟先是愣住,随即,一抹极其危险的冷笑浮现在他的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被触怒的獠牙。
「价值?」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浓厚的压迫感,将我困在沙发与他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李觅欣,妳搞错了一件事。」
他低下头,灼热的喷息洒在我的脸上,声音低沉得令人发毛。
「妳的价值,从来不是由妳来定义的。」
「没关系,你不同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我的命。」我拿起一旁的刀子。
我的话语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决绝的死寂,而那把从水果篮里拿出来、刀刃在水晶灯下闪着冷光的刀子,成了唯一的焦点。祁衍舟的瞳孔在看到刀子的瞬间收缩成了针尖,他脸上那抹危险的冷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著震惊与暴怒的表情。
「妳敢。」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像地狱传来的警告。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但我没有退后,只是将冰冷的刀刃更用力地贴在自己细嫩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微的刺痛。
「把刀放下。」
他的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眼神深处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骇浪。他停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高大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妳想用死来威胁我?」他死死地盯着我,「妳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
我拿着刀的手很稳,另一只手却颤抖着按下通话键,将手机凑到耳边。听筒那头传来熟悉的苍老声音时,我紧绷的神色瞬间瓦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太奶奶……觅欣没办法陪你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话语里满是无尽的遗憾与不舍。祁衍舟的脸色在「太奶奶」三个字出现时骤变,他猛地上前一步,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恐慌。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将无关的家人卷入这场疯狂的对峙。
「把电话给我!」
他低吼出声,试图抢夺我手里的手机,但刀刃的寒光让他停下了动作。听着电话那头传来陈兰焦急的呼唤,我没有回应,只是挂断了电话,将萤幕亮着的的手机递给他看,上面显示的通话纪录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看,她也听到了。」我擡起泪眼,无声地望着他。
「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敢吗?」
玄关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陈兰连高跟鞋都歪了一脚,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的妆有些花了,喘着气,眼神在空旷的客厅里疯狂搜索,当她的目光锁定在我脖子上那道银亮的刀刃时,所有的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去。
「觅欣!妳在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她的尖叫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祁衍舟的脸色沉到了极点,他转头对着陈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警告。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出去!」
他低吼着,试图将这场失控的戏剧维持在我们两人之间。但陈兰完全不理会他,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仿佛面对的是一只受惊的幼兽。
「好孩子,别吓奶奶……妳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害自己……」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都是他的错,奶奶帮妳讨回公道,好不好?先把刀放下来……」
我终于将那把刀从脖子上移开,转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冰冷的玻璃隔绝了身后所有的混乱与叫嚷,我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感觉自己像个脱离了世界的幽灵。祁衍舟和陈兰的争执声变得模糊而遥远,像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李觅欣!」
祁衍舟的怒吼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被彻底忽视的恼怒。他三两步就跨到了我的身后,强行将我的身体转过来,逼我面对他。他的双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妳到底想怎么样?说清楚!」
他的眼眶泛红,眼神里是翻涌的风暴,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陈兰也跟了过来,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妳想要什么,我都给妳。」祁衍舟的声音沙哑了,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让步,「只要求妳,不准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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