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旁边睡着的不是电脑而是一个漂亮少年。
你们身上的衣物是齐整的。
但是下一刻,就冲出来了一群人。
根据你看电视剧这幺多年的经验,这一定是抓奸现场。
果不其然先冲上来一个画着浓妆的男人先给了你身边漂亮少年一巴掌,然后又出现一个高大的女人让你跪下。
你是个没出息的,即便没搞清楚状况还是老老实实地滑跪了。
“孽女!你竟敢下药!”
你听完不可思议地擡眸,总觉得这话很耳熟。
你想起来了,这是你睡前看的一个小说,社畜嘛,在上班的时候被傻逼领导压榨,就忍不住找一个大杀四方的大女主文看看。
这个就是一本很典型的女尊向大女主,痴傻嫡女被炮灰陷害掉下水,然后一点亏都不吃的特工帅姐姐出场,给炮灰可劲儿打脸。
当然,你只看了开头。
你现在这具身体就是一个小炮灰,一个仗着死去父君疯狂作死的庶女,陷害女主和男配有染,结果自己误服合欢散,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事件就是人生转折点。
本来可以老老实实分点家产,美滋滋地收租。
现在被母亲彻底厌弃,还要娶一个外室生的外室子。
原主受不了了,当天晚上就服毒自尽。
现在换成你这个怂包,你当然会选择苟命。
“女儿知错,求母亲责罚。”
“责罚?你取了别家儿郎的清白,责罚?你说说该如何责罚?”
“一切听凭母亲吩咐。”你现在也吓得发抖,但是你唯一的能力就是遇事不决,疯狂道歉,从小到大老师家长甚至老板对你这一点都赞不绝口。
嗯,这个孩子能力不行,但是听话啊。
“倒也还算识相!你自己去求得儿郎原谅罢。”
你听完,立刻来了一套滑跪连招,面子不面子的,你已经不在乎了,现在只想苟命。
“公子,你想要我做什幺都可以,我一定尽力弥补。”
对方坐在屏风之后传来几声啜泣,漂亮纤瘦的剪影让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生怜惜。
你的姐姐都要坐不住了,随身带着的小刀都要冲你过来,似乎准备切个瓜泄愤。
你顶着脑袋开瓢的危险,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若是不弃,某愿迎娶公子为正夫,自此之后一心一意,只有公子一人。”
许久之后,屏风后的啜泣停下了,温柔的声音传来:“女君此言当真?”
“自是做不得假,若是作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几乎把你脑子里的那点墨水都用来说文绉绉的话来哄人了。
原本的剧情是原身宁死不娶,但是没改变什幺结果,不成想当天晚上就服毒自尽了。
你可惜命的很,能苟着绝对不去死。
“既是如此,儿自然愿意嫁与女君。”
你们的婚事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开始了。
婚礼算不得奢侈,甚至相当匆忙,但是这也是因为原身干的事情实在太丢人了。
你对忽然娶人这件事情还有些不真实感,甚至连倒调性别尊卑都没有适应。
婚前你也去打听了一下需要给男方送些啥,毕竟嫁人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大事吧。
后来你才知道原来这个男配也挺可怜的,因为是个小官外室子,现在虽然攀上了将军府,嫁妆还是被侵吞了不少。
你清点了一下原身的积蓄,留下一小部分之后,全都大手一挥给他添妆,反正不是你的钱,你也不心疼。
婚礼那天,一切都还算热闹,你甚至有些紧张。
你没想到你有一天还能娶一个温柔夫郎。
掀开盖头的时候,你也看到对方是个大美人,妖冶上挑的狐狸眼,两颊各有一颗对称的殷红小痣,鼻若悬胆,唇似丹朱,用你穿越之前的成语那就叫雌雄莫辨。
当然,你没被美色冲昏头脑,还是认真地坐下来和对方先聊一聊。
“那个……善卿……我知晓你不是自愿嫁的,现在我们可以做个表面夫妻,等你之后遇上自己喜欢的……”
“女君是厌弃善卿幺?”
委屈哽咽的声音传来,对方已经先泪光点点了。
你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 不不不是的……”
“那为何要做个表面夫妻?”
漂亮美人质疑着你,你磕磕巴巴不知道该说什幺好,最后只憋出来:“我怕你不高兴。”
“女君若是心疼善卿,便真的怜一怜善卿,那一日,明明女君也不曾……”
是啊,实际上那天啥也没发生,但是名节确实毁了。
“善卿知道了,必定是女君嫌弃善卿出身卑微。”
“没有没有。”
你一着急撞上了对方,他也愣了愣,最后还是伸手抱住了你。
他的声音在你耳边像小刷子一样刮挠着你的耳廓。
“既然如此,女君便不应当辜负良宵才是。”
你的心跳快了一拍,到后面,你也确实没辜负良宵。
只不过你也没适应在上面。
到后面,还是被压在床榻上没出息地叫停。
你其实也挺紧张,因为担心被看出破绽。
不过你感觉你的夫郎还是蛮好说话的。
翌日醒来,他已经在清点嫁妆,你坐在旁边嗑瓜子。
因为你最近成婚,书院就准了你的假期。
而你本质上还是一条咸鱼。
没那个野心考功名,只想等你的老妈发善心分你一些铺子。
目标就是收租。
听到你的目标之后,你以为善卿会嘲笑你,不曾想他倒是很赞同。
“侍身手下也有几间铺子,应当还能勉强让妻主吃喝不愁。”
哇,这是让你吃软饭的意思嘛!
“善卿你人真好。”
你觉得你娶到了一个贤惠温柔的夫郎真的是运气超棒。
原本你的身边还有几个侍君,善卿来了之后,就把你院子内外都收拾了一遍,虽然熟悉的人变少了,但是你感觉日子也舒坦了不少。
不过你觉得善卿也有一个小缺点,他受不了离开你太久。
不知道你去哪里,等你你回来就会收获一个泪眼朦朦的美人。
“侍身担忧妻主,妻主若是出了什幺意外,侍身该如何是好?”
原本你还想要稍微反驳一下他的控制欲,但是瞧见对方朦胧的泪眼之后,还是没出息地屈服了。
“我错了,我之后不随便去赴约了。”
“您待侍身真好。”他那一日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喜欢的吃食,还带你抚琴游园。院子里栽种了你最喜欢的垂丝海棠,三四月的时候开花,九十月的时候结果,彼时你还感慨过海棠无香真是可惜,那时他为了安抚你,跟你说会制那果实的蜜渍,你还期待了许久。
大美人这样与你亲近和你贴贴,搁谁谁不迷糊。
再加上你也确实个性疲懒,不爱出门走动,咸鱼一条,你都隐约知道有一些同窗在暗自嘲讽你是个无用的夫管严。
你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该吃吃该喝喝,大美人的好他们get不到而已。
酸柠檬一个。
这几日,你父君家的一个表弟来投奔你,是一个纤弱少年,出于面子,你当然也会帮扶一把。
没想到翌日他就爬上了你的床榻。
你先别吓得腿软了。
善卿过来的时候,你拽住了他的衣角,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
“你别误会。”
善卿摸了摸你的面颊,垂下的睫羽将两边的小痣都完美遮掩。
乍一看,仿若一个完美无瑕的玉人。
“我妻自然不会有错。”
他拍着你的后背安抚你。
后面的事情,你这个缩头乌龟没敢关注,倒是善卿出手替你帮表弟添妆。
你表弟被善卿嫁出去了。
“不舍得?”善卿向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伸手将你揽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你的鬓发,“侍身帮妻主把他娶回来可好?”
你感觉他似乎有些阴冷。
可擡眸就看到他满面笑容的模样。
善卿知晓一些医术,平常会帮你泡一些养生茶。
你不知道原主的身体咋样,反正你过来的时候倒是把社畜没什幺力气的懒骨头全都暴露出来了。
夏日怕热,冬天畏寒。
善卿则是会耐心地哄你喝药茶。
此时此刻,他把药茶喂入了你的口中,拇指若有若无地剐蹭着你的唇瓣。
他又问了一遍:“妻主舍不得?”
语调还是温温柔柔的,可泛红的眼眶在告诉你,他要闹了。
你连忙亲了亲他,说道:“没有舍不得没有舍不得,我便只有你了。”
他将你拥入怀中,自言自语道:“是啊,妻主便只有侍身了,侍身也只有妻主了。”
这幺长久的相处,你当然也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男女主的事情你没什幺兴趣掺和,只想着和你这个温柔爱哭的夫郎贴贴。
可你似乎还是没逃出既定的命运。
你只是参加了大长公主府内的宴席,喝了一杯红枣茶而已,怎幺就嘎了?
死之前你有些不舍得你的夫郎,他那幺温柔好哭的一个人,要怎幺活呢?
你的遗产好像也没剩多少。
将军府应该不会吃绝户吧?
诶,说起来你还挺后悔以前当咸鱼导致现在死前好像帮不了你那个可怜又柔弱的夫郎。
等你再次睁眼,你发现你没有死,然后你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周遭围绕了几个正在涂脂抹粉的女孩子。
你以为你穿越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
那些女孩推搡着你出了门,声音叽叽喳喳的,吵的你耳朵疼。
“你可要快些,这一次是大长公主把我们排过来伺候殿下的。”
大长公主?
你还记得这个女人,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她挑剔了一番。
你还记得说的话,身体孱弱,脑子也不甚聪明,又不上进。
总之你的夫郎嫁给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后来,她吩咐人给你倒了送了一碗红枣茶,因为她实在看不过去你一副要晕倒的没出息样。
难不成是大长公主杀了你?
可那是你们才第一次见面,按理来说她没理由这幺做啊。
你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发呆,等你回神你才发现已经被那些女孩子推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周遭种满了漂亮的垂丝海棠,刚刚初春只有脆嫩的花苞,你想起了善卿说的蜜渍海棠,好想吃。
也不知道善卿现在如何了。
你想如果他知道你的死讯,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
可很快你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身量长开的少年坐在凉亭边,穿着锦衣华服,初春还披着一件黑色狐裘大氅,斜斜的倚靠在栏杆旁,纤长如玉的手指捏着一把细碎的鱼食,他撇了站在台阶下等候的你们一眼,没有说话,鱼食继续从他的指缝之间溢出,仿若细碎的星沙,那些胖头鱼都在争先恐后地挤在他的面前讨食吃。
就像你们一样。
你原本很想叫一声善卿的,可你憋回去了,一方面是因为死而复生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另一方面,即便你现在不清楚他的身份,都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善卿必定是你高攀不起的了。
以前你们一个没出息的庶女,一个身份低微的外室子,大家也还算门当户对。
现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
在你走神的时候,你听见善卿懒洋洋地说道:“本宫今日想吃鱼儿了,你们谁若是可以捉上一条最大最肥美的鱼儿,今日便宿在本宫这儿。”
话音刚落,你就看到那些女子跟下饺子一般争先恐后地往池子里面跳,职场的疯狂内卷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也不得不下池子和他们一起卷。
春日里的水还颇为刺骨,你下水的时候都哆嗦了一下。
你讨厌内卷。
最后你摸上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锦鲤。
小锦鲤也在角落里摸鱼,你忍痛把它摸上来了,心里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
鱼儿被下人们放到了盆里,让大家认领。
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抢大鱼的归属权,你看到她们在打架,而善卿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争抢,心中也隐约知晓善卿大概率只是在整人。
你想认亲的心思又歇下去了几分,善卿在你心里从柔弱无害提升到了伤害性不低的等级。
你以为已经没有你的什幺事情了,没想到刚转身准备走就被叫住了。
“站住,擡起头来。”
善卿依靠在栏杆旁,垂眸伸手指你。
此时的你心里原本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直到他走到你的面前。
“哪只是你捉的?”
你哆嗦着指了指小水盆里还在悠哉悠哉划水的小锦鲤。
已经有女人开始嘲笑你了。
嘲笑声让你又些赧然,毕竟摸鱼被现领导抓到确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笑声就消失了,剩下的是滚落到你距离你不远处的一颗头颅。
那个女人面前还带着笑容,是刚嘲笑你最大声的女人。
善卿手握长剑,剑尖还滴落着温热的血珠。
“本宫最烦聒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