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驶入一条栽满梧桐的老街。
城市的发展规划年年在变，临江这边的区域已经定型了，商圈有高楼有学校有，价格上不去也下不来。
陈屿申整理好因长途飞行而微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
隔着雕花铁门，能看到院子很宽敞，翻新过，花草打理得极好，但毕竟是90年代分下来的房子。
“裴朝！你死定了！”秦悠的尖叫从屋里穿透出来，响彻整个院子。
“哈哈。”门啪的打开，裴朝一个侧身，举着根黄瓜，像逗猫一样在院子里灵活躲闪着秦悠的追打。
裴朝眼尖，先看到了陈屿申，立刻像找到救星一样窜过来。
秦悠追到跟前，气喘吁吁，俏丽的小脸红的发艳，她看到陈屿申，暂时停下了脚步。
“屿申哥哥你让开，今天我不把他嘴撕烂我不姓秦！”
“好啊，那你现在叫裴悠了～”
两个人幼稚的可以，陈屿申转头看向裴朝，“不要总是欺负悠悠。”
“我哪里欺负她。”裴朝不服，胸对着秦悠往前顶，恨不得拿下巴看她，“我就说了句这黄瓜没我大，你叫我帮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的哈。”
“你住嘴！”秦悠红着脸跳起来捂住裴朝的嘴巴。
陈屿申抿了抿唇，对这段时间他两发生了什幺并不感兴趣，于是说了几句你让让他，各退一步的劝架词。
屋里，秦卫东和陈霆正在喝茶。
中间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小壶冒着袅袅热气。
陈屿申脸上扬起无可挑剔的笑意，喊道，“爸，秦叔。”
两位长辈闻声擡头。陈霆扫了眼他，语气冷淡，“回来了。”
秦卫东则笑得更开怀些，“屿申快过来坐！”
陈屿申走过去，没立刻坐下，他挽起衬衫袖子，态度自然又体贴，“您和爸先聊着，我去厨房做道拿手的菜。”
“哎，你这孩子，刚回来歇会儿。”秦卫东劝道。
“没事，不累。”陈屿申笑着摇摇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他刚进厨房，秦悠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进来，裴朝也非要挤进来，厨房空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饭菜很快上桌，浓油赤酱，十分丰盛。
众人落座。饭桌上多了个裴朝，气氛明显活跃了很多。他插科打诨，连陈霆严肃的嘴角偶尔也会牵动一下。
秦悠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踢裴朝一脚，裴朝在桌子底下挨了踢，面上还保持着笑容说话，桌子下的脚却不安分地试图踩回去。
陈霆和秦卫东聊着时局和经济，陈屿申坐在两人中间，安静吃着饭，偶尔回应一下秦叔关于部队和学籍的问话。
这座沉稳的老院，因为年轻人的吵闹，暂时驱散了些许因主人即将退位而产生的寂寥。
窗外的雨声淅沥，反而衬得屋里的灯光更加温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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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好外卖软件上预配送时间，再把钥匙给来接班的同事，刚出便利店的门，何春荔愣住了。
陈屿申靠着店口那颗香樟树，抱着胸，嘴角噙着笑，把她从头看到脚。
剪头发了，看起来更乖了。
何春荔咬着唇，扭头就走，剪到锁骨的短发随着她负气的步子轻轻晃动，内卷的发尾扫在颈窝，有点痒。
她听见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像沉稳的鼓点，她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几乎要小跑起来。
“何春荔。”
他的声音穿透夏夜黏稠的空气，精准钉住她的脚步。
女孩僵在原地，低着头，盯着地上两人几乎要碰在一起的影子。
陈屿申伸出手去勾她的手指。她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再牵，再甩。
他干脆将她整个人锁进怀里。女孩下意识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层薄薄的衬衫料子，能感受到其下坚实的热度和有力的心跳。
他低下头，呼吸灼热，目标明确寻找她的唇。
“不要！”何春荔偏头躲开，“我们已经分手了！”一声不吭地断联，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好讨厌。
陈屿申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叹了口气，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下去，带着真诚的愧意。
“对不起，乖。”
“对不起也没用！”她在他怀里扭动，像只炸毛的猫，“哼！”
他沉默了一下，手臂却环得更紧，“那做什幺有用？”
何春荔黑溜溜的大眼闪过丝狡黠，她扬起下巴，带着点挑衅。
“你跪下我就原谅你。”
话一出口，夜风都静了一瞬。只有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和耳边虫鸣唧唧。
陈屿申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她，扯了下唇角，没有嘲讽，没有怒气，反而有种奇异的、近乎纵容的玩味。
然后，在女孩得意的注视下，他松开环抱她的手。
缓缓地，双膝跪地，在她脚边。
动作间没有半分犹豫或屈辱，就那样跪在粗糙的人行道上，跪在她面前，仰起头看她。
过了饭后消食的点，没什幺路人，偶尔轰过几辆放着大dj的车。
何春荔呆呆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沉沉，只映着她一人倒影的眼睛。明明是他跪着，为什幺她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