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本想去健身房发泄怒气，但装备落在家里，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又折返回去。当他步入停车场的电梯时，只是随手按了楼层键，完全没料到一场意外的碰头正在等着他。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缓缓打开，两双视线不期而遇。
站在外头的周亚璇，双眸瞬间睁大，圆溜溜地转动着，彷佛在寻找一个借口逃走，又似乎在挣扎到底该不该进来。电梯里的余瑾，嘴角却弧起一抹带着戏谑的笑，像是捕捉到什么有趣的猎物。
门将自动关上前，他毫不犹豫地压住开门键，带着挑衅的意味。「这扇门今天恐怕关不上。」
当电梯门再次开启时，她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不甘，但还是扬起下巴，硬着头皮跨了进来。
「你太幼稚了吧！」她一进门，劈头就说，语气里有一种无法抑制的不耐。
「我看妳一脸不情愿进来的样子，所以才帮妳一把。」余瑾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电梯角落，表情轻佻得令人想给他一拳。
「你跟姚琦在一起时，也会那么幼稚吗？」这话刚一出口，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刚刚碰巧看到你们在一起，所以随口问问。」话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不自觉地泄了气。
他挑了挑眉，故作深沉地靠近了一步，微微弯下腰，低声在她耳边问：「怎么啦，妳吃醋了？」
「才不是！」她急忙摇头否认，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这时，她飘散在空气中的香草味像是突兀地闯进了他的感官，温润而柔和，却搅得他心头莫名一震。余瑾没忍住，身体往她靠得更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站直了身子，动作不小心碰到电梯的扶手，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
周亚璇擡起头，满脸错愕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怀疑与警戒。
该死。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行为简直像个电梯色狼！他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为了掩饰尴尬，他冷冷地扯了个话题：「我和她在一起，要妳的同意吗？妳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我的老婆？」
「可是你现在仍是已婚身份，这样可能会对姚琦小姐的形象有损。」她轻声说道，语气里藏着一丝忧虑。
「呵，温情牌吗？」他冷笑着，语气尖酸而刻薄，「妳以为我会相信妳善良到还会替婚姻中的第三者着想？」
「我发誓，我对姚琦小姐绝没有恶意。」她挺直了脊背，目光直视他，语气坚定得不可思议。这是真心话，但话说出口，她却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明明是自己才像个不被承认的第三者，可内心深处，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正逐渐啃蚀她的理智。
「省省吧！」他冷笑，语气里全是嘲讽，「我才不会相信妳的鬼话。」
他的用词瞬间点燃了她的怒火。周亚璇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怒地回怼：「你不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也该替别人想想！」
「想什么？」他戏谑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调侃的光。「啊，我知道了。就像看到妳跟那个吸血鬼朱副理一起，我也该保持风度翩翩，对吧？亲爱的老婆，妳说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你怎能这样讲！」她指着他的鼻尖，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我高兴怎么讲就怎么讲。」他脸上的笑容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明明轻挑得让人生气，却又压根打不疼他。
她用力咬住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平息了一口气后，她选择冷冷地回应：「随便你。」然后转过身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电梯里的空气因为她的冷漠变得更加压抑，而余瑾却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这样的争吵能让她炸毛，没想到她竟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胸口翻涌，他竟有点怀念她之前针锋相对的模样——那剑拔弩张的言语，甚至比现在这沉默的背影更让人心痒。
「妳记住了，即便我们签下荒唐的一年协议，也别妄想干涉我的生活。」他故作不耐地补了一句，但语气里的狠劲已经少了些。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门缓缓打开。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走了出去，留他站在电梯里，显得自说自话得滑稽。
他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下意识地皱起，又很快松开。
可恶，究竟在好奇什么？余瑾甩了甩头，低声咒骂着。若讨厌能用指数来表达，他对这女人的厌恶绝对是 ∞（无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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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协议，余瑾每日准时到亚芙罗美上班。他一开始对自己如此「得心应手」的工作能力感到诧异，不熟悉的业务，只需稍稍上手便能轻易驾驭，甚至让他有种「自己是这块料」的错觉。男秘书的口吻却让他有些怀疑：「您去年可是很拼的，一整年都埋头在工作中呢。」语气既恭敬又谨慎，像是生怕触碰了什么不该提及的禁忌。
秘书的回答，当谈及具体业务时还算流畅；可一旦余瑾问到以前的事情，他的反应却显得耐人寻味：那双藏在镜框后的眼睛闪烁不定，嘴里只会轻声摇头：「这方面的事情……抱歉，我无法透露。」这副被下了「封口令」的模样让余瑾忍不住恼火，几次三番直嚷着：「不如换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来取代你好了！」但对方只是笑笑，既不反驳，也不附和，像一堵会回声的墙。
有工作的日子，时间流逝得格外迅速。一晃眼，距他与周亚璇签下那荒唐的协议已过月馀。
某日傍晚，余瑾埋首于办公桌后，专注地处理手头的事务，完全没察觉外面的天色早已昏暗。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敲门声，随即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下班？」
他擡起头，见是戴振蔚。「嗯，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接近六点。他竟没感到一丝疲惫，反而觉得这份工作……有趣？这认知让他稍稍愣住。
戴振蔚挑起眉，走进办公室，语带调侃：「有没有这么认真啊？你现在究竟是失忆的James，还是恢复记忆的James？」
「我还分得清两者有什么不同吗？」余瑾懒洋洋地应道，但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
「不管是哪个版本的你，今晚都别想逃。」戴振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去那个时尚派对，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
余瑾佯装讶异地拿起电话看看：「奇怪，怎么突然转成静音了？!」其实，他是故意的。自从姚琦得知他和小志工签下协议后，她便频繁地打电话来嘘寒问暖，甚至连他的行踪都开始「照三餐」关心。电话铃声多到让他烦不胜烦，干脆直接调静音。
他并不讨厌姚琦，但奇怪的是，自从恢复记忆后，他对她的关注似乎淡了许多。相反的——他竟时不时会想起那小志工的模样：她气呼呼瞪着他时微微翘起的唇角，她冷淡转身时散发的香草味道，甚至她声音里偶尔藏不住的颤抖……
什么？余瑾的身体猛然僵住，像被一桶冷水迎头浇下。他竟然在想她？
「喂，想什么呢？」戴振蔚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没什么。」他僵硬地摇头掩饰。「你先去，我回家换件衣服就过来。」
「换衣服？」戴振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藏着坏笑。「我们英俊潇洒的余大少爷怎么穿都好看，还需要换什么衣服？」
余瑾没理他，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那是一支老气的银色机械表，与他往日的风格完全不搭。他这才意识到，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一直戴着这支表，不管服装如何变化，都从未考虑过将它取下。这本该毫无存在感的东西，怎么现在看来竟像是有某种隐藏的重量？
不会吧……最好不要跟小志工扯上什么关系。他皱了皱眉，像在强迫自己忽视这种荒谬的联想。
「该不会是嫂夫人送的吧？」戴振蔚忽然扬声，一句玩笑话却像击中了他的心事，这阵子，大蔚很爱拿嫂夫人三字来开他玩笑。。他有些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什么嫂夫人？我根本不知道哪来的。」
一边说着，他干脆将手表取下，随手放在桌上。「走吧，不想浪费时间了。」他率先站起身，试图以行动掩饰心底那抹奇异的不安。
戴振蔚笑得促狭，随即拿起那支手表翻看了几下，啧啧称奇：「这么难看的表，直接丢垃圾桶吧！」话音未落，「咚」的一声响起，余瑾不用回头，也能猜到那表已经被扔进了办公室的垃圾桶里。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一块去停车场吧。」拍拍戴振蔚的肩，便朝外走去。虽然嘴上不说，但馀瑾心底莫名有种预感——那支表的消失，或许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