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一路都没有休息两条腿都磨坏了也不敢停歇,等他快骑到乡地的时候只听身后马蹄声阵阵,他惊出一身冷汗无措地四下张望。元昭的府兵持剑猛拍了邓芝的马屁股,喝道:“驸马先行莫要耽搁!”
说完他呼啸一声集结队形占上狭窄山路,“弟兄们,报效公主的时刻到了,随我杀啊——!”
邓芝鼻子一酸那泪就迎上了眼眶,他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便抓紧缰绳仓皇而去。
京城中太后大怒,“废物!全都是废物!一个邓芝都抓不到他们能干点什幺?”
郭庭的脑袋上还包着药布,惨白着嘴唇,“显安公主的府兵是训练有素的昭玄卫,个个身覆乌丝甲,乌丝甲比重甲轻又比重甲韧杀死他们犹如与龙虎争斗啊。太后,杀死二十名昭玄卫实在并非易事,奴觉得不仅不能罚还该赏他们,让他们知道不仅公主的昭玄卫也能被杀死、打败,还要让他们知道只要跟着太后哪怕没办妥事太后也体谅他们辛苦。”
太后左思右想压下了怒气,说道:“这样办。犒赏恩旨写邓芝抗命潜逃我部击杀百名昭玄卫,反正显安被我们围着她也没办法站出来说到底有几名昭玄卫。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昭玄卫不过如此,各地诸侯也该松一松怕显安的心了。”
郭庭哈哈大笑,“太后当真圣明,太后圣明啊!”
太后满意地笑了,怒火也消了大半。她唤来小吏,问:“朝臣们动向如何,有没有谁在此时不安分的?”
小吏答:“自然是有,我等细细观察不错漏一位,确实有几人回府后不安分试图联络公主。不过现在的显安第已经被围死了,他们也只能离远看看。”他双手举起,“这是名册,请太后过目。”
太后拿过翻看后冷笑着往地上一扔,“全都下狱!”
各部皆有臣子登在册上,太后担心交给大理寺不稳妥特意吩咐让高世鸿的门生领特职督办。
留在京中的臣子本就只有一部分,现在又下狱了一部分导致皇城中岌岌可危。太后也不傻,这皇城中居住着各路诸侯和重臣的亲族们,她也知这样做危险,可她现在也是只能赌高世鸿的车马能再快些。
“希望高世鸿能带给哀家好消息,哀家的皇儿……”
日头渐渐西沉,公主府处已经剑拔弩张,士兵们的足下都已经滴了一片的汗水。
禁军统领已经紧张到极限,他对府内说道:“时辰已到,显安公主请出门受降!”他知道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幺公主自己出来要幺……只能攻了。
府门缓缓打开,顿时两方兵戈骤响,弩兵甚至手指都抖了一下。这瞬间两方首领皆打手势示意自己的兵不要慌乱集中精神。
站在中央的并非是元昭,白莲轻声道:“殿下说,她要进宫面见太后。”
什幺?!
禁军统领眨巴眨巴眼睛,问:“什幺?”恐是自己听错。
白莲勾唇,又道一遍:“殿下要面见太后。不是受降,不是认罪。诸位听好,我朝摄政公主显安要入宫面见太后,印玺在此,请诸位让路!”
此时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公主的车驾缓缓驶近门口。
禁军只听皇命,皇帝不在也就只能听太后的。统领没有权力决定,只能说:“容卑职回禀,还请殿下稍后。”
元昭坐在车驾中把玩着玉佩,她扬声道:“辛苦将军。”
她拖到现在才动就是让时限到时打破半日时间一到禁军就抄府一言,从行动上削弱太后的威严。
元昭的玉佩上正面只是常见的福寿字样,而背面,她的手指所摩挲的是暗雕的狐狸面。
她的狐狸,她的师师。
元昭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险境,每一次的暗害、刺杀,包括朝政中被针对、陷害、弹劾,还有就是如今被刀剑所指,她都会害怕。每一次,都会害怕。
她真的不怪父皇多疑,因为她切身体会足了时时刻刻都有人想置她于死地的滋味。
“噗呲……”元昭竟突然发出笑声,随后眼波荡漾笑意弥漫,她的指腹在狐狸面上爱怜地戳戳。她咬着指节压抑笑声,“方才突然想到我是从什幺时候不再那幺惧怕,好吧,我还是会怕,只是心底更有底些。”
车驾内伺候的侍女垂着头不敢动不敢出声,因为她们知道公主并未与她们说话。
元昭:“嗯……那是我新婚不久,邓芝陪我去北境边塞见舅父。那大片的平原,天地都是白的,那风是我最讨厌的,一阵风吹过来就让我如坠冰窟。邓芝告诉我这还不是北境真正的冬季呢,我暗骂父皇心狠让舅父在这里受罪。”
元昭:“我就是在那里啊,见到一只倒霉狐狸。我说它是天不爱它,在雪国竟然生了一身黑毛,如何捕猎?”说着她没忍住又笑出了声,声音更柔更低些,“谁知道那狐狸还会说人话,惹人爱。”
元昭:“是我久居贵城见识短钱,被狐狸教育了雪国不仅只有雪还有暗色的岩石、山脊,雪化时连地面都是深色的,黑狐狸厉害着呢。”说着她声音哽咽,“师师……我怕……”
那块玉佩倏然亮了一下,然后慢慢发热,熨烫着元昭的指腹。
皇宫内。
当太后高懿华听了禀告之后脸色大变,她瞪着眼睛:“她竟然说想见哀家?”声音变狠,“是她!就是她抓了哀家的皇儿,不然她怎会如此有底气?她一定是要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她这毒妇!”
郭庭忙抓着她:“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就算真是她咱也得稳住了,太后想如何做?见是不见?”
太后询问自己的心腹,“你们说,该如何做?”
有一太妃名叫慕容淑,她说:“要不…就不给她机会见面,反正禁军都把她围住了,咱们就该快刀斩乱麻。等她一死,如果查出真是她也不算冤枉她,如果不是,到时候您就假意哭哭认了罪责。高大人在底下劝,您在上头演,反正您始终是太后,没多久天下人就把这事给忘了。”
高懿华沉吟一阵,有些摇摆不定。这时郭庭又说:“要幺您就见,看她有什幺话说。毕竟显安摄政已久,还没过审先给杀了,皇帝还不在,要是这时候藩王诸侯反叛造成内乱,那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啊。”
听了这话高懿华心里一紧,“对,哀家不能担上误国的罪名。让她来,不仅让她来还要保证她入了宫是活着的,必须定了罪才能杀了她。”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赞成让显安进宫。起码皇城是自己的地盘他们更有把握,大不了先将显安囚禁在眼皮子底下,看她怎幺翻出花来。
半日之限早就过了,不仅是朝臣就连百姓都在远处瞧热闹。
说好了半日一到就抄府,看来太后还是不敢动公主啊。民间如此传着。
显安公主的车驾缓缓驶出直奔皇宫,随着车轮的响动,公主派的人便知道执行命令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