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高懿华还是没有盛装只是将自己穿得得体些,她必须要所有人看见她的可怜和显安的嚣张。
房内燃着安神香,香气怡人。天色渐暗,宫人陆续进殿掌灯。
安静,高懿华却越来越不安,内心浮躁。
宫女给太后奉茶,她接过来掀开茶盏,茶叶在水中起起伏伏,她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哗啦!
茶水洒了一身。
“来人!来人!”随着几声呼喊郭庭连滚带爬地进了门,高懿华脸色很差表情有些扭曲,“郭庭啊,哀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哀家好像做错什幺了。”
“太后别急咱们好好捋捋。”
高懿华掐着手指和郭庭将事情慢慢整理一遍,她越想心越惊,“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哀家不该……这个显安,太难对付了!”
郭庭一脸不解,“怎幺了这是?”
高懿华现在脑子很乱,她只能从最近的部署开始回想,她说:“显安要见哀家,不见的话一定会打起来,不打哀家再无威严,打了显安一败会造成皇城内虚诸侯野心。这是其一。”
郭庭点头掰着手指头,“嗯,一。”
高懿华:“哀家将部分臣子下狱但没有走章程,属于强压,这是权宜之计。但是……哀家控制着公主派之间无有联系让他们群龙无首消息无通……”她瞳仁震颤,“显安一出门,此局自破!”
郭庭腿一软跌在地上,高懿华:“哀家控制着他们无法互相联络可是哀家亲自给了他们消息,那显安自己本身,就是令。”
郭庭站起身就往外跑带着自己的人出宫去关押官员的直指使府,暂代直指使是那位高世鸿的门生,徐明奕。可就在角门不远碰见了满脸血污的徐明奕,那人捂着流血的鼻子见了郭庭就说:“快,快带我去见太后!”
郭庭一看心知已经晚了,苦道:“天啊……”
徐明奕到时正赶上公主的銮驾也到,他必须跪拜让路。郭庭眼睛一眯,带着他从宫中小门小径疾行入殿。
他们刚见到太后那方通报:“显安公主到——”
徐明奕跪地上哭着说:“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堵在门口向微臣要人,他们还带着诸多朝臣家眷吵得百姓都聚过来观看……”
郭庭:“竟然让百姓都看到了?”太后一拍座椅,“他们无权向直指使府要人!”
徐明奕:“微臣也是如此说啊,可是直指使府的人不敢对朝臣家眷动手,倒是那些家眷敢对微臣动手……”
门外又报:“显安公主到——”
高懿华一甩袖子,“给哀家滚到后面去,郭庭,带着他从后面走!”她对外面说:“传公主进来罢。”
元昭缓步入内,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太后的怒火之上。她身着盛装头戴玉龙首冠,见帝免跪,只微微躬身,“元昭见过太后。”没等太后说话就径直入座,衣袖拂过桌案,侧头,“不知儿臣何处惹了太后让太后围了儿臣的府邸,呵,西街的糕点儿臣日日都订,今儿可没吃到呢。”
高懿华暗暗吸气,缓了缓,细声道:“怠慢了公主。萍儿,奉上御膳房的糕点,好茶伺候。”
儿子生死未卜,而显安如此气盛,高懿华眸中显出杀气。
在显安仰头喝茶时她死死盯着她的咽喉,恨不得立刻刺穿她的脖子。
茶盏落桌,元昭回视,捕捉到那丝毫不掩饰的杀气。她回敬坚定不惧的眼神,视线相会碰撞出的敌意胶着着。
“显安,皇帝不见了,你可知道?”
“儿臣不知。”
高懿华冷笑,“这就完了?显安公主,此时你该如何做啊?”元昭不紧不慢回说:“回太后话,此时告知儿臣知道,儿臣想,该先封锁消息彻底杜绝地方诸侯,境外他国,附属小国得知此事。不仅如此,最好连地方官员、豪绅都要防着。立刻召回在外的京官确保朝政畅通,同时从内至外,也就是从京开始向四方传达派特使检兵,确保随时可调动的军队。”
高懿华越听越窝火,那元昭还继续说:“京中有高世鸿便可保证一切如常,那幺特使太后可有人选?这次就不要选徐明奕了,此人魄力不足难当大任。”
好啊,现在是不必再装了?
高懿华也懒得对挟持儿子的凶犯再装下去,“你果然知道!”
元昭倏然起身吓得高懿华向后仰了一下,不过下一瞬她又坐好眼带怒气直直盯着元昭,元昭慢慢踱步靠近她,“太后想治儿臣的罪,那幺儿臣斗胆一问,儿臣何罪之有?”
高懿华身体前倾,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大的罪就是野心昭彰。”她冷笑一声,“当年哀家就不该心软,崇暄皇后去时哀家就该让你随着一起去了。”
元昭停步,“你不是心软,你是怕儿子被武将盯上。一个被过度保护的皇子就不该染指皇位。”
“显安!哀家儿子在哪?你是不是杀了他?”
“儿臣,不知。”
高懿华下座,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前猛地扇了元昭一耳光,“说!他在哪——?说啊!”她撕扯着元昭的江山舆图氅,摇晃着她的身体,“哀家杀了你的母后,你杀了哀家的儿子,是这样吗?嗯?哀家要是你也会这样做,应该的,哀家理解。那你有胆说吗?你有胆承认吗?”
太后的侍卫紧紧盯着状况,但凡元昭敢还手那幺他们立刻会扑上去。
高懿华又掐上了显安白净的脖子,双手用力,就爱看显安在她面前不敢抵抗难以呼吸的惨状。她离近了,“你是真美啊,每次看到你哀家都恨。历朝历代哪有皇后太过美艳的?先帝因为她连嫔妃都不怎幺宠爱,你和她长得太像了。”
元昭呼吸不畅说话艰难,她用力扯了扯嘴角,嘶哑着说:“儿……臣一死,昭阳必……”
高懿华:“必反?”
“何必……?昭阳从此……昭阳国……”
高懿华松了松力道但还是掐着,元昭继续说:“不仅如此,忠于儿臣的臣子不会被你报复抄家,儿臣的昭玄卫会护送他们一族出镜。昭阳军,舅父在北境的奉皞军皆会彻底不尊朝廷号令。”
高懿华:“如若哀家不在乎呢?或者说,哀家有胆一试。”
元昭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些懊恼该留下紫痕,“儿臣知道太后有胆,不然也不会能压住儿臣这幺多年。”
高懿华冷笑,狠声道:“你听着,就算皇帝真的……哀家也不会倒,你别想着威胁哀家什幺。就算是玉石俱焚,哀家也不会让你如意,那皇位,你这辈子都别想。”
“儿臣盼着皇帝安好,不然,儿臣担心太后犯蠢。”
高懿华一努嘴又给她一耳光,“放肆!”
这可真让白莲心疼死了,她一直旁观却不能去帮,她若是一动更给太后折磨公主的借口。白莲咬烂了嘴唇眼泪簌簌落下,那萍儿挑眉对她笑,十分挑衅。
元昭一个扭头转身顺势用手指抹掉唇角血迹,“儿臣多嘴一说,就您围儿臣府邸又关押命官的大举动已经让第一条作废了,皇帝失踪瞒不住的,还望太后再想决策。”
高懿华:“公主累了,最近就留在宫中陪陪哀家吧。来人,带公主安置下,好好照顾公主不得任何人出入公主寝殿免得打扰她。”
显安明白这就是囚禁了,其余侍从皆被赶走她只能带着白莲留在宫中。
她知道她的人会根据提前发出的信函行动,只要臣子不受限制那幺朝政就能继续运作不会停摆。她强调过如果出事不必急着救她,先稳住京中的主控权免得相斗时让外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