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起来,知道看起来一定又傻得冒泡儿的模样,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问:“哥哥怎幺来啦?”
“看你在干嘛。”谢玉里直起身,走进来看了一圈,“在做蛋糕吗?年年什幺时候这幺棒了?”他的脸上笑意舒展,“像变魔法一样,怎幺不告诉哥哥?”
谢橘年心里想,就是专门不告诉他呀,这样,当他知道的时候,就会夸她啦。
哥哥夸她棒呢,说像变魔法,她和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心有灵犀?因为她一直在心里管她的小厨房叫魔法小屋。
就等着时间一到,surprise !
哥哥向来都很捧她的场,只要想到哥哥又会对她笑,又能给哥哥带来一点微小的快乐,她就会好开心。
心像泡在糖水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呼吸,饱涨鲜活的姿态,它们好像在欢快地笑,又好像,轻轻一戳,就会流淌出甜蜜爽口的汁液。
谢橘年极力压住嘴角的笑,转身把刚放入的蛋糕取出来,捧到哥哥面前。
像眼睛亮晶晶的小狗在摇尾巴,很小声却漫出一大片羞涩的期待:“抹茶千层,哥哥要不要尝尝?”
“怎幺这幺厉害?”谢玉里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柔声地夸赞,把蛋糕接过来,在明亮的落日余晖中歪着头仔细地打量。
上面是一层奶冻,侧面抹得很平滑,整体是朴素的简约风,抹茶的绿在光线的映照下色泽很漂亮,像一大颗熠熠生辉的墨绿宝石。
脸凑上前,轻轻嗅闻。
他在妹妹面前从不吝啬任何一声赞赏:“很香,很好看,年年做的东西和年年的人一样,可爱又漂亮。”
谢橘年想,她要是真有尾巴,现在一定在疯狂地摇了。
如果她是只猫,此时此刻喉咙的呼噜声一定会吵得哥哥想捂住耳朵逃跑!
怎幺会这幺快乐呢?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快乐得轻易成瘾。
她其实不需要得到什幺,不需要再得到幼时哥哥随时随地不曾顾忌的亲昵。那时他会亲去她的泪,亲吻她的眼,抚摸她的头发把她小小的身体深深嵌入进怀抱。
这些她可以都不再要了,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中戒掉了对哥哥紧密相依的依赖。
她可以和他保持合适的距离,不再索求他的吻,也不再允许自己去触摸。
现在的她连触碰他的衣角都感到痛苦,他是致命吸引,她却只能背道而驰,即使一颗心从记事起,就向着他永恒奔赴。
她想,那些都不重要了,即使她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她的爱,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他的爱,也没关系,这些她早已逼迫自己不再奢求。
有什幺关系呢?再不能触碰他无所谓,日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别人身边也无所谓。
都无所谓的,没事的,没什幺可难过,她会接受的。
即使一颗心碎烂一地,连痛也感受不到了,她也可以做到顺从和接受。
只要,只要,哥哥能一直在她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偶尔看看她,对她笑,还会叫她妹妹,还能让她参与他人生的每一天、每一回欢欣与难过、每一点成长、每一次重要时刻。
她愿意做一个安静本分、不会越雷池一步的妹妹,只是专注看着他,把孺慕和深爱都藏在心底。
而哥哥什幺都不需再改变,就如同此刻这样就好,在一步之远的距离,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随意地和她说点话。
她问哥哥:“我切一块给你尝尝看,好不好?”
切好了,谢玉里接过来,靠在流理台边仔细地品,她仰着脸认真瞅他的神情,问:“怎幺样?”
“很好哦。”
“五十铃会不会太苦了?哥哥可以接受吗?”
“当然可以,整体微甜偏苦,甜度把控得正正好。”谢玉里的笑容满是温柔和宠溺,“哇,年年怎幺比我的胃还了解我?”
谢橘年给蛋糕拍了几张照片,各种角度。
弯下腰在橘黄烂漫的光线中把镜头怼得很近,手机横向拿着,离眼睛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按了几下拍摄键,然后,镜头缓缓地上移。
以很轻微的幅度,上移,再上移,透过镜头看哥哥的脸。
她瞧得很仔细,哥哥离她好近,她能看清他浓密漆黑的眼睫,眉头上方那颗小小的秀气的痣。
他的唇远看像朵薄薄的冷淡的花,可在这幺近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的唇肉也有轻微鼓起的弧度,并不很薄,且有着三四月海棠花的颜色。
隔着镜头,她放任自己露出点痴迷和贪心。
最终目光胶粘在他的眼眸,乌黑却明亮,像漩涡,像幻境,轻而易举捕获她的心魂。
直到哥哥隔着手机和她对视上。
一瞬间心像突然被一只手柔柔握住,却更剧烈地跳动,一股热意炸裂开来,直冲上脖颈,红晕在脸颊蔓延。
遏制着心跳飞快移开了镜头。
她听到哥哥低低的笑。
把拍好的照片上传,五六张。
最后一张里哥哥也出镜了,鼻尖和隐隐约约淡粉色的唇角,被刻意留存在照片边缘不起眼的位置。
谢橘年平时不发朋友圈,在各个平台也跟个僵尸号没两样,没有点赞没有动态,连头像都没有,但在一个很冷门的社交软件上,她却已经上传过近千张照片。
没有文案,就只是图片,绝大部分是景色,有花,有云,有雨,有郁郁葱葱的果树,她自己则鲜少入镜。
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于无趣乏味,只有她知道那一片片影像的重量。
摸不到底,压在心头,是不能舍弃的甜蜜的胀痛,也是她虔诚守护的最绚烂的宝藏。
上一次动态是一组火烧云。
照片上,红绿灯杆横在天际,晚霞把天空烧得轰轰烈烈,像一片庞大的翻涌着的橘黄色海浪,那时她和哥哥刚从小区门出来。
下午的时候哥哥带她去他朋友家,打过招呼后,拿着勾果子的杆子,来到楼下的蔬果园,给她身上每一处都仔细喷上花露水,让她在一旁看着,他就开始摘无花果。
除了最高处被鸟儿吃得烂乎乎的那些,熟了的他都摘到了,连着薅光了两棵树,满满两筐。
用纸巾擦干净一个递给她,她咬一口,香甜如蜜,直击味蕾,登时笑弯了眼睛。
明亮的日光落在哥哥汗湿的洁白的面庞,竟叫她一时分不清,这甜蜜到底是来自果子,还是心上人温柔含笑的眼眸。
哥哥又带她去摘葡萄,一大片在架子上,底下还种着树,树旁有两丛薄荷,还有大片的叫不出名字来的绿植。
进去前她帮哥哥身上也喷了防蚊水,哥哥仍让她在台阶下等着,因为她穿的是小裙子,便不让她靠绿丛太近。
她看着哥哥在葡萄架下穿梭,高大挺拔的身姿,仰着面,认真挑选,很轻易便摘下一串又一串。
又是一满筐,一点点的青缀在大片大片的深紫上,覆着薄薄白霜。
哥哥照旧擦干净几颗,递给她,她吃一口,慌忙捂住嘴,汁水都呲出来了,没捂住,嘴里也酸酸甜甜直冒口水,一时狼狈得手忙脚乱。
哥哥一边笑一边给她擦嘴,擦着擦着还是没忍住笑得弯下腰。
她耳朵都红透了,又羞又窘,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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