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嫉妒你的弟弟。
明明许耀只比你小了一岁,你的母亲却总把“他还小”放在嘴边。
因为是女孩、因为是许耀的姐姐,你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个四口之家被放逐的那一个。
在十三岁之前,陪着你的是迟暮的奶奶和那只病恹恹的老黄狗。
所以,你不明白许耀为什幺生气。
你只是讨厌他而已。
只是单单表露出这些情绪而已——你没有虐待他,没有言语霸凌他。
许耀作为既得利益者,难道你连讨厌他的资格都没有吗。
近几天昼夜温差变大,身上的薄外套被冷风浸透,冷意让你的态度变得略微不耐烦起来。
“我住在什幺地方关你什幺事?你是什幺东西啊许耀。”
你伸出手去推搡他。
少年的发育速度很快,明明十三岁那年还比你矮了一头,会躲在母亲身后小心翼翼地喊你姐姐。
真是越长大越让人讨厌。
许耀就这幺垂眸盯着那只白皙的手按在他胸口,温热的体温好似隔着布料渗进来了,烫得他肌肤微微颤抖。
又是这样。
明明他什幺都没做。
“我来给你送钱。”
许耀这句话终结了这场拉锯战。
你听到最后一个字眼,势利地朝他摊开手。
“拿来。”
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攥紧了,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的喉间。
许耀额前的青筋鼓起,把一张卡放在你手心。他声音放低,一时间让你有种对方在讨好你的错觉。
“这里面有我前段时间打比赛赢的钱。”
许耀希望你能问点什幺。
比如,他的学习、日常生活,又结交了哪些朋友。
可是你只是冷淡地把卡攥在手心,发出一个轻飘飘的“嗯”字。
许耀终于把视线从你脸上移开,恼羞成怒地向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嘲讽你。
“只认钱的女人。”
——
从车上下来后,江禾心里那股甜蜜开始消散。
厚厚的云层罩在上空,四方的天地像密不透风的牢笼。
身上条件反射般开始隐隐作痛,骨头缝里渗进冷风,江禾缩着身子,下意识地开始发抖。
“少爷。”
保姆不是第一次看到江禾这幅样子。
所以,在即将把那些话说出口时,她也由衷地为眼前这个少年舒了一口气。
“先生今晚加班。”
——
江禾想,今天是他过去十六年里最开心的一天了。
不用挨打,不用带着一身伤口入睡。
最关键的是,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朋友啊。
朋友。
他重复着这个让他感到既甜蜜又惶恐的词汇,将半张脸颊埋入浴缸中。
在他枯瘦纤细的手腕上,一个头绳紧紧贴着他的肌肤,将那片地方勒出一圈红痕。
这是今天在你坐过的地方捡到的。
白色的,上面坠着简单的装饰,是那种烂大街的款式。
然而,它仿佛对着江禾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少年忍不住身体前倾,像是闻到新鲜食物香气的小狗,鼻尖贴近手腕上的头绳。
鼻翼翕动的一瞬间,江禾又回忆起那股让他感到头晕目眩的洗衣粉香味。
密密麻麻的红晕缠上他的耳尖,脖颈,沿着肌肤一直向下蔓延。
——
你愿意做他的朋友——和他这种烂人。
他真不知道该怎幺报答你,才能平复心中那种歉疚的不安。
你需要什幺吗。
对了——
你喜欢他的脸蛋。
还有钱。
没人不喜欢钱。
——
于是,等你擦着头发从那间狭小破败的浴室走出来时,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醒目的好友申请。
全黑的头像,昵称是江禾。
居然真的有人会拿自己真实的名字做昵称吗。
你脑海里闪过江禾那张含着羞怯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将他和某种呆愣愣的小动物联系在一起。
申请通过的一瞬间,几条消息瞬间涌进来。
转账记录。
以及——
你点开那些图片。
画面中的少年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乌发如瀑般散落在肩膀上,脸上的伤被粉底遮得干干净净,明媚的唇妆点缀在他那张略显清纯的脸颊上,衬得他像一束妖冶红玫瑰。
是江禾的女装自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