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博拉睁开眼时,朝阳已经从东方地平线升起一半。
晨光中,她拖着疼痛又疲惫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下床,拆下一片狼藉的床单扔进壁炉,点燃火堆,然后唤了几个霍米兹侍从准备热水。
在清水中洗去体内的白浊,换上一身整洁优雅的服饰掩去遍布全身的指印和掐痕,蜜色长发编成蓬松的发辫垂在肩上。
她依旧是那个端庄得体的萨哈尔公主。
然而,在她心底,有一种混乱正在慢慢升起。
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她不明白。
她没有骂他,也没有顶嘴,只是…只是说了关于多拉吉的话,说孩子应该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仅此而已。
这是她自幼受的教育,是她身为一个姊姊、身为她国家王族的一员所相信的价值。
可克力架的反应却像是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他那眼神里的怒火,像要把她撕裂,又像在防御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
她不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男人对她来说仍然是陌生的。
他来得突然,行为粗暴,语气里总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与压迫。
她不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也从未真正与他谈过任何能让人理解彼此的话题。
他只是强硬地闯进她的生活,带来支配、恐惧,还有令人窒息的痛苦。
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会让人如此暴怒的话。
那不是争论,也不是反抗。那只是她自小就相信的价值观——
温柔地保护孩子,不该让尚未成熟的灵魂染上血腥。
那种怒火,并不是针对她,而像是一种痛苦的反射——
像是他不容许任何人质疑那个「他曾经也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
她不是心理医师,不懂如何剖析他人过去的伤痕。
她只是一个被迫卷入权力斗争的傀儡,仅靠直觉在这座高墙林立的世界里求生。
但她能感觉到,那句话踩中了某个他无法容忍的痛点。
是他恨她的天真?还是…恨自己也曾那么脆弱过?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她只是沉默地想着——
如果只是说一句关于孩子的话,就能让他变得这么可怕…
那她,要怎么在这样的人身边活下去?
——
接下来的一周,克力架都未曾出现。
听路过的象棋守卫低声议论,他出海执行任务了。
一切仿佛回到那三个月里她习惯的模样:
规律的起居,无声的餐桌,无人干涉她的阅读与散步。
那是短暂的安宁,一种刚刚学会如何调整呼吸的喘息空档。
直到第七天深夜,他又出现了。
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像死亡从门缝中爬进来。
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那些血显然不是他的。
黛博菈被压倒在床上。
熟悉的重量、粗暴的掌控力道,她不再惊慌。
她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祈祷他能早些厌倦她这具失去反应的躯壳。
克力架低声冷哼,手指粗暴扯开她胸前的布料,俯身舔咬得极狠,像是故意在惩罚她的沉默。
她咬牙不发一语。
然后——
动作停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而稳定的呼吸声。
她微微睁眼,发现他就那样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呼吸慢慢趋于平稳。
他…睡着了?
月色映在他逆光的轮廓上,那张总是冷硬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像一头疲倦的野兽,暂时停下了咬人的冲动。
黛博菈轻轻推开他,没有将他吵醒。
她本就不困,便悄声起身,点亮油灯,拿起窗边椅子上的书坐下,继续读着昨日未完的一页。
直到半夜,床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梦呓。
那不是呻吟,是痛苦的低吼——像被压抑的悲鸣从喉间挤出,沉闷又哀伤。
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书本,走到床边。
他满脸冷汗,眉头紧皱,表情仿佛正在与某段记忆搏斗。
她犹豫片刻,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替他擦去额上的湿意。
不是出于怜悯。
只是她的国家在战争时期,她曾照料过许多受伤的战士,手早已习惯这些动作。
就在她要抽回手的瞬间,一股力道猛然扣住她的手腕。
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眼神阴螫、清醒,像捕捉猎物般狠狠地瞪住她。